桃花扇对紫玉钗说好久不见

  小鹿仙贝  

22:00 / 鸳鸯蝴蝶梦

#双向暗恋,ABO在其中好像并不占什么主要位置。

#主敖桃,一句话达鑫,大量私设,逻辑混乱的流水账,1w2+慎看。不开车。

#新年贺文,各位好久不见。

 

00/

 

敖三推开宴会厅的红木雕花大门。

 

地毯是软绵的,褐色云纹端庄,每一步都像踩在丰沛氤氲的水汽上。琉璃吊灯,割裂出细碎光影,掉在高脚杯里随着香槟融掉,再化成酒精自带的冲动,从胃袋奔流进血液。男男女女都有,西装革履或是露|背晚礼裙,珠光宝气曼声细语,推拉后抱揽着相邀跳一支华尔兹。

 

他接过侍者递来的酒杯,单手松了下领结,深深吸了一口气。

 

粘稠的。空气是粘稠的,夹杂了各型各色的费洛蒙,迎面张牙舞爪扑将而来。馥郁招展,脂粉动颤,气流滚进肺叶,又在气管痴缠,五脏六腑都要灌满香腻味道。有花果茶,有山风里舒展的苦艾蒿,有动物洁白光润的皮毛和皮毛下青色的血管,有海洋上咸腥凛冽的云,每一种气味的每一个分子都在叫嚣征服或者被俘虏,所谓优雅的推杯换盏,也只不过是给肉||体和本能的狂欢加一层体面又伪善的外衣。

 

他意识到了这一点,却在冷笑的瞬间,捕捉到此生最熟悉的一股气息,熟悉到他隔着凝滞空气和幢幢灯色,就可以于虚空描摹出所属者桃花眼的形状。

 

是陶桃。

 

 

01/

 

在C市,提到敖三就习惯提到陶桃,自然得如同喝克罗娜就习惯加一片柠檬¹一样,仿佛缺了彼此,各位茶余饭后充满八卦意味的谈资便不再完整。

 

敖三其实不喜欢这样。

 

他和陶桃的见面其实远比众人想象中的早,初会发生在俩人都刚掉第一颗牙齿的年纪。那天陶太太领着六岁的陶桃和三岁的陶醉登门拜访新邻居,小敖三从此认识了这位隔了两座独栋别墅间距离的朋友。他有点害羞和怕生,只楞楞盯着陶桃的马尾辫,她发辫上纱做的头花飘忽忽的,像夕阳下一只振翅欲飞的蝶。

 

敖太太推他:“做什么,去和妹妹打个招呼。”敖三这才踟蹰着上前,刚好对上陶桃转身时睁大的未成形的桃花眼。

 

“你真好看。”时隔很多年之后,人称风流倜傥敖三爷的alpha回想起这一幕依然羞悔得要从沙发上蹦起来,自己当年怎么就那么会打直球呢,又尬又傻怪不得二十多年一直讨不到女朋友。

 

“我叫陶桃。”镜头再被拉回二十多年以前,小姑娘甜灵灵笑开,露出一点点乳牙离开后遗留的空缺,“这是我弟弟陶醉。”漾开的笑是厚润的橙花瓣,是柠檬糖酸甜金黄的海洋,倏忽潮水把敖三泡得晕晕乎乎,浑身挂满柔软稚气。他眼睛都要不会转了,目光焦灼在蝴蝶结的翅膀上,羞怯带一点惧怕地,回答得文不对题:“我能摸摸你的蝴蝶吗?”陶桃很快理解了敖三的意思,大大方方转过身去要他摸自己的头花。鹅黄色的软纱是轻薄的,细碎的亮片边缘坚硬,折射朦胧变换的彩光,他把这团纱轻轻拢在小小的手心,仿佛捧住了一只欲飞不飞的脆弱蝴蝶,将这份飘渺柔软珍重安放。

 

敖三不知忽然哪里来的勇气,想看看这位新朋友和她弟弟的脸蛋是否也和那只黄色蝴蝶一样柔软。小孩子做事总是突发奇想又没轻没重,陶桃被戳完还没反应过来,陶醉就先被两指头弄得嚎啕大哭。弟控就算早期也是弟控,柠檬糖瞬间变了脸色:“不许你欺负我弟弟!”

 

金黄的潮水猛地褪去,香甜消失不见,敖三被人推了一下,顺势坐在地上一片茫然。后来的什么他都记不住了,大人匆忙起身的呵斥和拍哄,陶醉依然不停止的大哭,离开时忙乱的脚步声,通通远离了识海,只剩下小陶桃被怒气晕红的脸蛋,和出门时头上飘忽忽的鹅黄色蝴蝶。

 

哇,柠檬糖妹妹是不是不喜欢我啊。敖三扁着嘴坐在地上,手里抠着背带裤的带子,小汽车放在身边,黄色外壳怎么看怎么像刚刚认识的新朋友,柠檬糖味儿的。

 

他抬头问妈妈,“妹妹还会来吗?”敖太太尚在气头上,虎着脸语气生硬,残忍地否决了他。敖三没有哭,乖顺地退回落地窗前坐好,只是把手和存留着一点点婴儿肥的脸蛋紧紧地贴在玻璃上,眼睛里两泓泉水雾气蒸腾,晕开陶家母子离去时前路的夕色,橙黄的、金红的,火热滚烫地灼烧并翻涌着,浇湿了庭院里探头探脑的一枝迎春花。

 

 

02/

 

只是敖三后来才知道,妈妈说的“妹妹再也不会来了”其实就是一句骗他的谎话。要不然,穿着灯笼袖衬衫、杏色百褶裙的陶桃,怎么会和他一起坐在去上学的汽车后座呢?

 

陶桃转过来冲他笑,唇角上扬,他想起炫炫小画书上卡通猫形状的贴片,妹妹的嘴巴和它好像啊,是字母表里的W还是后羿射日时拿起来的弓,要不然也是美术课上简笔勾画的海鸥翅膀——敖三好像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陶桃已经拿出了小书包里保鲜袋裹好的吐司面包,窸窸窣窣,开始并不情愿地享用自己的早餐。

 

“你要吃吗?我妈妈说给你带了一份。”敖三吃夹火腿和奶酪片的,三两口吃完了,又要盯着小柠檬糖发呆。另一份夹着果酱和蜂蜜,可陶桃总也不吃,拿手隔着塑料薄膜揉出细碎的渣子。

 

“你不吃吗?”

“这个边太硬了,我不想吃。”

 

敖三是很重情义的人,这一点在他还是个乳牙都没换完的奶球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得非常明显。开玩笑,陶桃是谁?是他昨天单方面确认的好朋友。朋友遇到难处,当兄弟的能不帮忙吗?显然不能。

 

所以敖三义无反顾,甚至有点美滋滋地接过陶桃撕下来的吐司边,一条一条吃了个干净。有点粗糙的麦香,是小王子的星球上金黄金黄的麦田,有时沾染着柠檬和蜂蜜的甜味,像澎湃的来自太阳的风。

 

太阳味的风,一吹就是十年,陶桃在他身边,从穿着百褶裙、要他帮忙打扫吐司边的小学生长成穿着百褶裙、要校草帮忙打扫吐司边的校花。手折的纸鹤,夜光的幸运星,泛着轻佻香气的同学录,敖三抽屉里粉蓝的情信,陶桃长久被挂在表白墙上的名姓,操场上白衬衫帆布鞋镀着的不锈的日光,盛夏午后热浪里蔷薇花爬满的围墙,这一切对于少年人来说太过平常且熟悉,就如同敖三物理书上被陶桃反复勾画的“光的散射”,和陶桃历史作业上敖三拿红笔留下的“资产阶级”²,无声熔铸进记忆深处人迹罕至的土壤,生根发芽,长叶开花,花瓣落进岁月奔流的江水里,掬一捧起来,仿佛还是数学课上偷偷将八宝果糖分而食之的味道。

 

——陶桃只吃柠檬味儿的,剩下的留给敖三来消灭。不许反抗,只准吃糖,敖三不从,桃姐登场。

 

所以后来同学们已经开始心照不宣地打眼色,要历史课代表和物理课代表在班主任的眼皮子底下演一折《西厢》。白衬衫和百褶裙做水袖,少年少女稚嫩的嗓音拟唱腔,蝉鸣很为难地接过琵琶,和树影里筝弦割碎的日光一并搭了戏台子,等敖君瑞和陶莺莺来,当一回踌躇满志的红娘。

 

 

敖三把语文书抢到自己面前翻过来扣好,用中性笔的尾巴抵住陶桃凑过来的额头,另一只手把她鬓边逃出来的碎发挽到耳边去,盯着她,神色深沉又认真:

 

“陶·物理课代表·桃,你这样下去,语文考试是得不了优秀的。不不不物理考满分都不行,你看看你默写小测才得了几分?点儿都不害羞哦。”

 

“敖大哥,敖三爷,不行啊,您行行好大人有大量天下第一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让小的再看一眼吧!”

 

“哎,但是不行。陶小桃你真的不听话!我看你贯口很溜啊词汇量也很丰富,怎么个不行了?我说上句你必须接,接不上来你要承包我一个月的火腿肠,然后我两个月不帮你吃吐司边!”

 

陶桃腹诽我什么时候没承包你的火腿肠了还好意思说哦,一边心甘情愿当敖三手底下的黄盖,从抽屉里翻了颗糖含着努努嘴,“那你说吧。”

 

敖三也从她的抽屉里扒了颗李子味的吃,酸甜的,包在嘴巴里呜呜噜噜地念书:

 

“杜老头写的好哇,好诗好诗,‘泥融飞燕子’——”

 

“沙......沙暖睡鸳鸯?”

 

阳光踮起脚尖,猛然撞开了教室虚掩的窗。水蓝色窗帘被随后而至的风带起温柔又飘逸的弧度,视线拉远,越过少女胭脂红色的耳尖,可以看到远处实验楼红色的屋顶,屋顶外远远的树的最高枝杈,枝杈上歇着的、看不清轮廓的鸟雀,还有延伸虚化成白茫茫一片的、流丽的云线。

 

只道是好风光,环珮声远兰麝香³。

 

 

03/

 

但是还有一句话,叫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所谓平凡的东西最是抓不牢留不住,最熟悉的,又最陌生。

 

而那个转捩点,大概可以说是一张薄薄的分化体检表。

 

少女情怀总是诗,在雪月风花的浪漫事上头,好像总是女孩儿开蒙得早些。不是不害羞的,绯粉的李子味,明黄的柠檬味,圆溜溜的八宝果糖一个接一个,蘸着春江开冻的欣喜,夏蝉醒转的晴朗,秋天的叶子刷拉刷拉落了满地又被冬季的雪覆盖,做一个松针清香、化归尘土的酣梦。敖三眼睛里的江水太深了,像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里惊骇的浪,陶桃经常想象,却总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成为那风雨交加里飘摇的船儿,吊着一盏孤灯,星月奄奄低沉的背景里,于某个港口安然泊岸。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意识水到渠成仿佛与生俱来,合该长在那儿似的,她喜欢他。

 

超越所谓友情和兄弟情感的,陶桃喜欢敖三,是可以写在日记里再加一把密码锁的喜欢。

 

他一定会成为一个alpha,不平凡的alpha。陶桃确信着。敖三写历史笔记的时候很认真,抓自己默写时靠过来的脸很认真,打球的时候板着的脸也很认真,如若我变成一滴朝雾里的露水,也一定能结在他低垂的睫毛上,滑滑梯一样地掉下去吧。她这么想,手底下飞快地画好串联电路搭上开关,粉色的小灯泡骤然点亮世界,从此春风过境,十里八里桃花灼灼,便要开尽世间欢喜。

 

如果这样的话,他会喜欢什么样的omega呢?我会变成他喜欢的omega吗?

 

优等生陶桃又一次陷入了烦恼。敖三从外面打球回来,汗淋淋地囫囵灌了水,就要去同桌的抽屉里找糖吃。陶桃挂着副嫌弃的表情抽了半包纸,糊在他脖子上擦汗,这才转过身去摸出颗青绿的糖球拆了包装塞进他嘴里。

 

“你下回能不能别买苹果的啊,诚恳又毫不遮掩的香精味要把三爷都弄吐了好吧......”敖三抬起眼看她,优越而丰盈的上目线便于他在女孩子面前卖弄可怜,陶桃看着他这幅样子就想起校园BBS上姑娘们痴迷的puppy eyes,心里无法遏制地滋生出阴暗的喜悦:独一无二的亲近。

 

然后这股阴暗会继续生发,拼命繁殖和尖叫,促使她假装不在意地问出那句话:

 

“诶三爷,你们这样的男生都喜欢什么样儿的女生啊?

 

“我有个小姐妹想追你来着,先给个情报呗。”

 

敖三愣怔了一瞬,再抬起头来还是散漫无谓神色。

 

“就温柔听话的呗,软点儿的,单纯的,不吵不闹会撒娇就行。”

 

说这话时,他额角未被拭去的一滴汗珠沿着发丝坠下,在桌面上摔碎成几瓣。陶桃想,有点后悔地,自己为什么要多嘴这一句呢,如果不问这一句,是否还能醒在亲密无间的幻梦里,不用被现世的碎片划伤。温柔听话会撒娇,是一辆和陶桃背道而驰的列车,鸣着汽笛呼啸而去,偏巧少女心事还在铁轨上来不及闪避,听得见血肉挤压爆裂的黏稠声响。

 

从云端天堂到冰窟海底,只要一分钟。

 

她咬咬唇,扯出嘴角一缕苦涩的甜蜜,如同八宝果糖怎么买都无法避开绿色的苹果味,超出友人的莫名情感,暂且称之为爱,无可闪避,只好自讨苦吃。

 

“好啊,我会转告她的。”

 

 

04/

 

比起所谓朋友关系的疏远,来得更早的是第二性征的分化结果。

 

物理老师在台上画受力分析,陶桃捉着笔看老师,敖三就托着腮看陶桃。看了好久,发现同桌已经将近半个小时没有变过动作,敖三这才慌了,抬手摇了摇陶桃的胳膊。

 

跟抽掉了线的木偶一样,陶桃整个人散架了似的倒在课桌上,脸颊红得吓人。

 

那是敖三第一次闻见她的费洛蒙味道。芦柑,蜜柚,甜橙,柠檬,砂糖橘,葡萄柚,青皮桔,总之各种各样柑橘的酸甜和芬芳组合成奇异的幻象,是一颗一颗滚得四处都是的糖球,是碳酸极速溶解的泡腾片,是暖融融灌满一整间教室的液化了的阳光。清爽的黏稠。充满刺激性和防备的酸涩,娇软的甜,正直刚硬的妩媚,橙色的波纹摇荡着,精魂俯身要众神品尝。

 

敖三觉得自己简直可以称得上陶桃世界里的英雄,他抢在已经分化的alpha同学之前,抢在地中海的beta老师之前,抢在可能会受到影响的潜在omega们之前,背起陶桃冲出了教室。陶桃太轻了,在少年并不足够宽厚的背上就像一朵湿润的、吸饱了暧昧日光的云。长发掉下来几缕垂在他脸侧,也勾住几缕柑橘香气的春风,让他的大脑砰砰砰充满了酸甜味道的气泡。

 

他小心翼翼地让这朵纯白的云回归同样纯白的被单,在校医的目送下掩上了门。抑制剂的型号看得一清二楚,圆滚滚的O字就像圆滚滚的糖球,占据口腔占据回忆,也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绪。

 

 

陶桃躺在门里,醒着的,扎进血管的针头真的很痛,痛到太阳穴都在突突发颤。抑制剂带来的镇静和冰冷一点一点,从静脉开始,爬过手臂,蔓延全身,缠缚心房。她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意志漂浮在混沌的躯壳之上。

 

看啊,他根本不喜欢你。

 

敖三的分化结果在前几天已经出来了,薄薄一张纸,红色印泥刻上去的A字格外刺目。可是他看陶桃的眼睛,握住陶桃细瘦腕子的手,干脆离去的身形,看不出一点点波澜和留恋。陶桃近乎以为自己是自作多情,可能分化成omega的雀跃在自嘲面前不值一提。

 

他喜欢温柔听话会撒娇的女生,偏好单纯天真,娇软香腻要得人青眼;陶桃呢,要使坏脾气小性子,从来要和自己的这位竹马对着干,作风强硬不服输,就连日常的示好相处,都要带着隐秘的叵测居心。

 

她的费洛蒙里生来就带了不羁又狠厉的酸涩,大抵是不招他欢喜的。初分化气味如井喷的高峰期,也换不来他一丝一毫慌张失措——

 

那不如就停留在朋友关系,两不相扰,免得再生烦忧。

 

我可真是潇洒。陶桃这么想,差点要说服自己绝了这个念想。

 

于是敖三抽屉里情书积攒得越来越多,粉的蓝的熏香的,字迹娟秀或圆胖可爱,甜美的omega们从来不拘在信纸或是当面表达自己的爱意;陶桃的名姓在表白墙上一遍一遍被提及,鲜嫩多汁的果实总要被alpha觊觎,而两个人的距离,真的被一条看不见的鸿沟分割开来,是相交的直线,

 

达到某个亲密距离的临界值后,渐行渐远。

 

 

05/

 

再然后文理分班,鲤鱼跳龙门一样的高考,好像一晃就是六年。

 

跳不脱命运给的圈子,敖三和陶桃还是要非常巧合地读同一所大学,只是不再读同一个学院。比起少年时代动动手肘就可以触碰到的距离,长大后的彼此活在亲朋好友的话语里的时日,好像更多一些。

 

陶桃已经没有那么叛逆,渐渐学会按时去医护中心检查身体,用抑制剂盖掉身上一切的费洛蒙味道。旁人只道音乐学院的陶桃做事干净利落不留把柄,就连omega的软肋也收拾得一干二净。可是呀,可是静脉被注射进冰凉液体的时候,些微的刺痛总会让她想起青春年少时无疾而终的暗恋。

 

一场盛大的、彩带喷洒灯光浪漫的,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暗恋。

 

她不是不知道,红线另一端结着的手指的主人,商院的敖三,身边从来不缺甘愿献|身做一次红粉知己的美貌人。也正因如此,仍抱有一点子痴痴的念想,看啊,能和他曾如此亲密过的只有我一人,哪怕是以朋友的名义,也如划过黑寂天穹的彗星,炫丽耀目得叫人艳羡惊叹。

 

 

她抱着书走进四教一层楼梯拐角教室的时候,猛然想起这节是音院和商院合上的思修课。临近期末,原本空荡荡的教室里人头攒动,一眼望去,就撞进了敖三好似蕴着天光云影的瞳孔:

 

他招手,陶桃也只好满心欢喜又不那么情愿地坐在他身边。

 

陶桃终于闻见属于敖三的费洛蒙味道,隔着暌违的熟悉的年少,右肘边的温热,绅士又克制,却烘烘热在她心上。花茶和应季的香草,清雅而苦涩,于炉火上温温地煮了,在灌入鼻腔汹涌归于宁寂之后,翻出烈酒的炽烫。

 

一杯完美的爱尔兰风格的冰茶,典型的矛盾体。

 

老教授还在哇啦哇啦讲着什么思想精髓,陶桃已经听不进去了。敖三,趴在她手边,仰着脸看她,好像曾经多年的隔阂都不存在一样,湿润的puppy eyes包裹了湿润的梦境,再度向她发出邀请:

 

“咱们高中的老班退休了诶,他们说今天晚上要有谢师宴,你去不去啊?”

 

 

06/

 

她要是能拒绝,她就不是陶桃。

 

餐毕,鬓发已经斑白的小老太太拉着敖三和陶桃的手,眼角的沟壑里再没了雷霆俱厉,全是慈爱和温柔:“当时读书的时候怕你俩年纪小互相耽误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么多年还在一起,不容易着呢,好好珍惜啊。”

 

好好珍惜吗?在一起吗?她有点自嘲,低下头去看自己擦得油亮的鞋尖,也因此忽略了背后敖三腻得化不开的目光。

 

 

所有的同学聚会好像最后都会演变成KTV包房里的群魔乱舞。陶桃陷在沙发里,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柳橙汁,感叹朋友圈厕所读物里居然说的都是真理。当年班里的老干部,如今真的变成了前凸后翘上光明的老干部,抬手就点了一首《新鸳鸯蝴蝶梦》。

 

她让开点歌台的位置,把手里的麦交出去,神思有点恍惚,听着烟嗓的男声唱。

 

看似个鸳鸯蝴蝶 / 不应该的年代 / 可是谁又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

 

摆不脱,逃不过。

 

花花世界 / 鸳鸯蝴蝶 / 在人间已是癫 / 何苦要上青天 / 不如温柔同眠

 

陶桃好困了,此时此刻像坐在柔软虚空云端,柳橙的香气包围着她,昏昏沉沉几乎要睡过去。远处有人推门进来,吵吵嚷嚷好像在叫谁的名字,那人应声走了出去。

 

黑衬衣黑长裤,敖三。懒散地靠在门边,一旁还站着黑发黑裙的高挑女生。

 

陶桃一下子就醒了。困意褪去之后只剩下冷,刺骨的冷,冻住溪流冻住星斗,花朵收回春天远走,果实回到枝头缩小成青绿,冻结整个天空和天空的流云,钟表的指针被冻实无法前进只好倒转,岁月的洪流夹杂着碎冰碴子从耳边訇然倒退。

 

她其实没有那么不自信,说到底也是成为校花的存在,又怎么会因为无谓的猜测而放弃。

狐狸眼的女生她曾见过的,在楼道的走廊、在操场的树荫、甚至是教室的后窗玻璃,缠着敖三一刻也不停地叽叽喳喳,空气里充满了粉红色的泡沫。女孩儿很漂亮,长直的黑发长直的腿,走路都像带着蹦跳的薰风。敖三可以为她放下手中的习题,放下五对五的篮球赛,甚至是放下一同回家的约定,去充当那姑娘的骑士,为她披荆斩棘排除万难。

 

多登对。

 

陶桃披上风衣,和四周左右道了别,打了车回学校去。车载电台停在FM122.5,歌手港腔明显,在阒静的深夜像一杯滚烫幼滑的丝袜奶茶,滚过喉头去才露出挥之不去的滞涩感。

 

“可是谁又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

 

她捂着后颈依然严丝合缝的屏蔽贴,哪怕费洛蒙已经黏稠到似有实体,都被干干净净镇压在一方手掌大小的纸片下,她在用一腔孤勇对抗所有的本能引诱,等一个看似得不到的人。周身仍旧围绕着女香淡淡的气味,橙花和李子的中调过去了,留得陈皮味的树脂后调⁴还在吟唱,一如她蜷缩的、干苦的心。

 

 

07/

 

在AO的爱恋上,从来不存在单行道。有些事情,站在另一面才会发现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个中细节,都不真切。

 

敖三是真真正正喜欢她,这个她,专指陶桃。

 

比如接到分化结果后,每个月毫不犹豫扎向腺体的一针抑制剂。

 

比如毕业多年后依然为学弟学妹们口口相传的爱情话本,陶桃分化的那一天,清瘦浪荡如冷月的校草烧红了眼,牢牢堵在校医室的门外,是执拗的剑尖撑地死守公主的骑士,吓退了所有闻风而来的alpha。

 

比如认真抄写在笔记本上的知识点,从高中到大学每周一趟跑校医室亲自询问陶桃身体状况的心意,每个生日从不缺席的零点祝福与精挑细选的礼物。

 

敖三花了很长时间去确认自己对陶桃的情感超越一切所谓的友情与亲情,喜欢的心意昭彰若春天的海洋,潮水拍打沙岸卷起千堆奶油味的雪浪,却只用了一秒,确定他的小柠檬糖妹妹,是要和自己拴在一起一辈子的omega。

 

俗称,命中注定我爱你。八宝果糖八个味道,他一个人吃了七种,那么喜欢和隐忍的爱意是不是也要有七倍的加成,更加用力完整地拥抱自己的心上人。

 

可他不想让陶桃为难,不想用强硬的标记把她永久锁在身边。如果结局终究要走到罗马,他更想让爱人信马徐行,看遍长安花、楼兰月,春风杨柳梅花落通通在笛声里过了玉门关,瀚海阑干,长河落日都要在生命里走一遭去了,戳破一切亲情的友情的窗户纸,走最堂堂正正的路,到他怀里。

 

要她心甘情愿也爱他,冷静理智地爱他,与眷恋无关,与习惯无关。所以他要明月清风,要干干净净,在梦醒之前,安分做个绅士。敖三觉得自己撒过最好的谎,是那天陶桃满怀期盼地问他,自己究竟喜欢什么样的omega。

 

他快把脑汁都蒸干了,东拼西凑出一个和认知里的桃桃迥异的形象。只是,他看着他的桃桃眼睛里一寸一寸暗下去的星光,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

 

不过没关系,他愿意等。等晴明的日子来,等穿堂风吹过百褶裙的衣角,等第一场雨浸湿高跟鞋的水台,等温柔的月亮,有人愿意在蟹青色雾霭蒸腾的回廊与他共赏,告诉他,

 

这夜的月色是美的。

 

 

程以清经常损他,真以为自己是个情场老手了,放风筝的人当心哪天线断了都不知道,一天天心还挺大,要是你家陶桃跟别人跑了看你上哪儿哭去。感情啊最忌讳等,相当于一块鲜嫩肥肉放在那里,你宝贝着不吃,等着人家热乎气散了,还要担心有人虎视眈眈准备叼走不是。趁早标记了算了。

 

敖三难道不想吗,自然是想的,他比任何人都想要在陶桃身上留下一个专属的标记。活了二十九岁,快要三字当头的年纪,所有的欲求都可以摆在明面上,作为谈判的筹码和猎食的讯号。他早就厌倦了八卦谈资里和陶桃若即若离的绯色关系,只想着一心追到她标记她把她变成我的人。可是就算这样,敖三还得在脑子里绷着一根弦,问问自己,陶桃,愿意吗?

 

要不怎么说,恋爱使人盲目呢,暗恋更甚。遇到直男,就是两眼一抓瞎;遇到敖三这样的直男,恨不能把眼珠子抠下来粘陶桃身上算了。程以清从吧台上下来,又叫了一杯过冰伏特加,拍了拍发小的肩膀,三儿,什么叫痴情种子,我今儿可算是见着了。情|热期靠双手和照片自力更生过的alpha,小弟我真是惹不起。您老抓紧吧,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战线拖了十几年也真是服了,我可听说陶家在给她相看合适的人呢。

 

敖三还没回过味来,高瘦的alpha就摆摆手消失在了舞池中。他想着想着,竟也笑了出来,也对,花花世界,凭什么非求着弱水三千里的一瓢啊?

 

然后心里六岁的敖三,九岁的敖三,十五岁的十八岁的,一直到二十八岁的敖三全都跑出来说话,什么除却巫山非云也,什么初标记要给初恋,什么最可爱的柠檬糖,一股脑的全摆在脑子里,乱哄哄一大片。

 

二十九岁的敖三挥挥手,蝴蝶只有那一只,鸳鸯只要那一双,上青天先不论,喜欢的人,是一分一毫都不想让。懂了?

 

大大小小一齐点头,懂了!

 

懂了就走,回家?他从吧台座位上起身,推开门走进了夜色里。

 

 

08/

 

这个消息是敖太太告诉他的:

 

“陶家给小桃相了简家的小公子,听说还都是音乐学院的。”

 

敖三原本把腿架在茶几上看老电影的,听完一个激灵坐正了抱着臂看向他妈妈。敖太太显然没想到他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顿了好大一下才继续往下说:

 

“哎呀你也别太激动,最后俩人没成,说那个什么费洛蒙契合度不高,小桃闻了头疼。

 

“不过孩子啊,妈妈实话和你讲,你要是真的喜欢她、爱重她,就别让她再等了。再等下去,能有的热乎心气儿也热不起来啦。

 

“陶家搬过来,二十三年总要有了,你和她从小一起长的,说情分在辙的很。现在炫炫又刚签到她那里唱歌,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你总得知道吧。一个omega,光情|热期就是痛苦,更何况连着扛了十好几年。你要是真的心疼人家,何苦互相耽误呢。”

 

敖太太作为征服了敖董的女人,那不仅要有美貌,更得有卓越的智商和情商。敖三琢磨一下,对啊,再拖下去大好年华过去了,又是何苦呢。

 

不等了,追吧。

 

 

敖三,AZY特保公司的继承人,行动力达到了惊人的程度。陶桃升任敖炫炫经纪人的第一天,崭新的黑色布加迪威龙就停在了公寓的楼下。陶桃拉开门,敖三的笑容惊得她一颤:

 

“早上好啊。”

 

其实这种关系最是难堪,明明熟稔得过分,却要心怀鬼胎。陶桃这样想着,脸上的微笑几乎要挂不住。

 

“这么客气啊三爷?上个班而已,还劳您大驾啊。”

 

“不麻烦不麻烦,是你,我就愿意的很,都不是什么麻烦事。”气氛陷入诡异的安静,陶桃在副驾驶坐着,耳尖沾了朝霞,鲜红欲滴。羞愤的费洛蒙在屏蔽贴下涌动尖叫,后颈皮肤下是湿润的滚烫。

 

怎么又说这种话啊,是故意的吗。

 

敖三轻笑出声,茶叶的清苦和酒精的浓香在狭小空间里淡淡萦绕着,他伸出手去打开了音响。“车门边上的保温杯里装了红豆汤,早上新煮的,你一会儿上楼的时候记得拿上。”

 

她打开门准备下车的时候,敖三才重新开腔。

 

“陶桃。”

“?”

 

“我是故意的。

“我等了好久了,不想等了。

 

“我要开始追你了。”

 

 

从某些方面来说,直球选手的浪漫真的很浪漫。陶桃的身边从来不缺时时刻刻散发着求偶信号的alpha,成年人的世界不需要什么害羞和青涩的借口,看对眼了就依靠着肉|欲和本能打|上|一|炮——至少那些alpha们是这么想的。他们散发着浓重嚣张的费洛蒙,像孔雀炫耀着骇人的尾羽,搔|首|弄|姿或者强取豪夺,用油腻气焰步步紧逼。

 

敖三从来没有过,尽管他的眼神也是滚烫的炽烈的,却总像两汪潋滟的湖,真挚又诚恳。费洛蒙如果有实体的话,大概也是浅青色的雾气,不曾压迫却真实存在着,就像下车时护在头顶的手,揽肩时收敛的拳,克制,也很安心。

 

 

陶桃明白的,陶桃欢喜的,她的少年跨越漫长的山河岁月,跨越令人无可奈何的互相误会与自我蹉跎而来,不容置疑地把自己揉到他风衣的怀抱里小心裹好。也只有这时她才会小小地感叹一番,原来我不是暗恋啊。

 

他真的喜欢我啊。

 

敖三送来的生日礼物是一支女香,小小的搁在盒子里,点一点到手腕上,是纯粹的橙子的香气,暖融融的好像盛了一整瓶阳光在里面。陶桃把它拿起来,发现垫在盒子里的卡片。

 

“我希望你真的快乐。”是敖三的手迹,和当年男孩拿着红笔在她作业本上写下的资产阶级打败国王、发家致富一统天下是一个模样。

 

她走得太远了。已经习惯了用抑制剂遮盖掉自己的味道,用玫瑰薄荷鼠尾草的香水把自己武装成百毒不侵无欲无求的桃姐。可是总有一个人,挂牵了她年少的所有心事,记得她原本会害羞会撒娇会无理取闹的柔软模样,会希望她卸掉一切假面和武装。

 

她说,那好吧,我不等了。

 

 

09/

 

又有侍应生来,“敖董,陶小姐醉了。”

 

宴会场上鱼龙混杂,出事儿了也不好说,一个“醉了”包括所有可能性。敖三快步跟着侍者上楼去,越走越是心惊,柑橘的酸甜几乎要凝成汹涌澎湃的海洋,每一朵浪花都敲在他心上。

 

包间里陶桃被威胁夹攻过,导演和制片拿着敖炫炫进军影视圈的第一个一番剧本要挟她,旁边的特保不敢轻易动手,怕炸开的费洛蒙惊扰了她。中年男女alpha的湿滑油腻信息素令人作呕,顾忌着AZY的颜面,也真真切切算得上精神的|猥||亵|。

 

人已经走了,陶桃却逼近了情|热的边缘。长期依赖抑制剂对抗本能的身体经不起费洛蒙的攻击与压制,双颊潮红,她眯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叫敖三来,就死死攥着礼服的裙摆陷入混沌。

 

他到的时候,人声鼎沸的宴会厅上,二楼包房区已经被人清了场,黑衣的特保把住了楼梯和走廊的进出口,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陶桃近乎失去理智,闻到熟悉的alpha来,就软软地把身子贴过去,手臂勾着敖三的脖颈,吐息就打在他耳畔。

 

“陶桃,你醒醒,你醒醒?”

 

“......救我......好......好热。”omega要寻求一点逃脱火焰的冰凉,把目标昏昏沉沉对准了面前人的耳廓。兰蔻#189是很性|感的颜色,雾面哑光的唇瓣像一颗妖|艳|惑|人樱桃,上来就含住了敖三微凉的耳垂,然后发出一声细小的满足的喟叹。

 

爆发的边缘,但此时此刻是错的时间错的地点,不太适合作为刻在记忆里的一个场景永恒封存。alpha屏住渐渐粗重的吐息,抓住omega纤瘦的肩膀摇晃:

 

“你知道我是谁吗?”

“敖......敖三,我......我知道......”

 

下一秒她靠过来,贴得更紧:“喜欢你......”

 

于是他终于美梦成真,志得意满把虎牙陷进细嫩肌肤下温热涌流的柑橘蜜。甜的,香软的,滚烫的,汁水横流的,娇花一样的。alpha的手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另一只胳臂环着腰把陶桃固定在怀里,牙齿更用力地咬破腺体,茶香和酒气同时在血管里交汇奔涌。

 

原谅我,在神子圣洁的身体上,留下一个真挚虔诚的印记。

 

omega发出细弱的痛呼,很快被大手温柔的摩挲安抚。“敖三......痛,痛!......不要了......哥哥,痛......”殊不知对alpha而言,更像是一剂费洛蒙针。敖三把屏蔽贴在自己留下的标记上盖好,背起陶桃出了门。

 

他要带她回家,然后继续陷入爱里,不能也不想自拔。

 

 

陶桃在他背上安分趴着,像一朵积满橙色雨水的云,只需要一个吻,甚至只是简单的唇与唇相贴,不需要用到舌的爱||抚,就可以挤出酸甜湿润的梦境。omega把下巴埋进他的颈窝,暂时标记让这对青梅竹马之间产生了更异妙的联系,有点恢复清醒的神智提醒着她一个事情:

 

“你还没有和我解释。”

“?”

“那个女生。”

“??”

“敖三你渣|男啊?人家对你那么殷勤你不记得了?”

 

敖三圈住陶桃的两条大腿,掩住飞起来的裙角,把她往上又托了托,还是一头雾水,“谁啊?”

 

“就那个狐狸眼黑长直。”

 

“......你是说,丁妙妙?

“她不是程以清的表妹吗?人家看上达西了啊,就比我们低一届的那个alpha,特高特壮有点酷,现在是咱家公司最厉害的特保啊?她找我问点倒追攻略来着,之前同学聚会的时候还给我送婚礼请柬和喜糖来了呢。”

 

顿了半晌,“桃儿,你不是吃醋了吧?”

“......不要说了啦!才没有!讨厌。”真讨厌啊,害我白流那么多眼泪,害我......白白和你错过十三年。

 

敖三笑起来,陶桃趴在他背上可以听见胸腔里钟磬一样的振鸣和有力的心跳声,他把心上人又往上托了托,“好,我错啦,以后都围着我的桃儿转。”做整个星系最爱你的小行星,永远绕着小柠檬糖号星球公转。

 

 

10/

 

敖三在最后成|结的关头,抱着怀里的陶桃,眼前忽然浮现出很多很多年前,飘忽忽的鹅黄色蝴蝶的幻影。

 

然后六岁的陶桃,九岁的陶桃,十五岁的十八岁的,一直到二十八岁的陶桃们都涌现了出来,接过大大小小的敖三们的手,转了一个漂亮的圈圈。

 

就好像从抽屉里掏出来的八宝果糖,在桌子上转了一个漂亮的圈圈。

 

他想起那天电视里放着的老电影,阿不念着一句台词:“人生下来的时候都只有一半,为了找到另一半而在人世间行走。有的人很幸运,很快就找到了。而有人却要找一辈子。”

 

我多幸运啊,我春天的另一半,

 

终于在梦醒时节,提着裙角,在我怀中归位。

 

 

-END.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这个故事真的很长,也很无聊,我很感激你们有耐心读完它。青春时期的朦胧好感是很珍贵很美好的事情,哪怕是进退维谷和求之不得。这个故事寄托了我对乙生里敖董和桃桃的一点子企盼,也带有一点我自己的私心,在想象里给出一个完满结局吧。

 

*注:①克罗娜是一种墨西哥啤酒,饮用时加入柠檬会更加可口。

②梗源16年还是17年敖子逸小朋友在母亲节的画里说的资产阶级,还有第一次快问快答里最喜欢历史,李天泽小朋友更新的抓彩虹的微博。

③化用了《西厢记》里“小姐环佩声远,留得兰麝仍在”句。

④出自芦丹氏一款叫“孤儿怨”的香水的品鉴。

 这个敏感词弄得我好痛苦!和谐符号影响阅读体验请多原谅orz

*早在02里面敖三就占过陶桃便宜了,有看出来的朋友可以在评论写出来哈哈哈 评论我都有认真看,大家留下评论和小红心小蓝手我会很开心der

 

*一个与正文无关的小剧场:【早恋是种什么感受】

 

“沙......沙暖睡鸳鸯?”

“你或许还不知道吧,我敖三爷,小名,嗯,就叫沙暖。”(〃ω〃)

陶桃摸着自己脖子上小小的刻着鸳鸯纹路的长命锁,抡起凳子就要砸敖三的头。

 

*与正文无关的小剧场2:【程以清有话说】

 

可是就算这样,敖三还得在脑子里绷着一根弦,问问自己,陶桃,愿意吗?

程以清:操三儿你傻的吗,问自己有什么用,你问陶桃去啊???直男一根筋得治啊???

 

*一个短小的番外:【关于敖四的大名】

 

“你必须要用数字给儿子取名吗?”

“当然了,这是我敖家的传统啊!发家致富一统天下的必备条件啊!”

 

陶醉和敖炫炫翻了一个月的书,终于把敖九如三个字印在了户口本上。

 

“‘天保定尔,以莫不兴。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小雅·天保》诶,给天子的祝词好不好,很有文化的!”炫炫摇头晃脑地给他哥背书听。

 

敖三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不错不错,儿子,AZY统治世界的目标,就交给你来实现了!

 

我?我要和桃儿幸福去啊。

 

襁褓里的敖九如哇的一声哭出来,陶醉吓了一大跳,嘟囔着宝宝不哭不哭就闪进厨房冲奶粉。敖三呢?被老婆不轻不重地给了一下,回屋里找尿不湿去了。

 

今天的AZY敖董,也是非凡的宠妻狂魔。

 

*下一棒终点站,交给 @12250404 ,各位新年快乐,万事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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